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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吉列:俄罗斯:权力中的黑社会 第七章(2)
时间:2010-07-16 来源:译言网 作者:阿·吉列 macrooz 译 被查看:
在被称作“经济改革”的那段时期,当大家都搞不到钱的时候,局势产生了剧烈变化。这首先反应在那些不能再拿到钱的运动员们身上,这些钱,以前让他们不必工作,只进行训练和比赛都可以正常生活。那些力量型项目的运动员:拳击手、摔跤运动员、桑勃式摔跤运动员、柔道运动员首先为自己找到了生计。匪徒们的敲诈勒索活动需要他们。整个体育界,甚至包括冰球和足球都开始下滑,开始关闭体育俱乐部和机构,缩减了比赛的数量,尤其是与跨城市相关的比赛。这些运动员既没受过教育又没有了工作,这时又失去了经常训练的可能。黑社会开始在这些人中间招募“打手”,这些打手中有些人在黑社会中也“谋得了高升”,在自己的黑社会的官级当中被提升至最高等级,就像在黑社会争斗中光荣牺牲的欧塔立·克万特利什维里(Отари Квантришвили)那样。这期间,2002年一举成世界之名的,外号叫“小台湾”的足球运动员托赫塔洪诺夫(Тохтахунов)仕途得意。我将在最后一章来详细地说说他。
还没来得及平息小台湾的丑事,在日本的世锦赛期间红得发紫的俄罗斯足球新星,18岁的森切夫(Сычев)就爆发了又一丑闻。本应有他作为“斯巴达克”队成员出场的球赛开始前2小时,他宣布自己退出运动队,这可把教练罗曼采夫(Романцев)急出了心肌梗塞。然后这位新星出现在了医院,从哪里又消失无踪。由此又开始了关于俄罗斯体育的肮脏和阴谋诡计的讨论。原来,森切夫转会的价格有好几百万美元,而且其中的一半是由“操办”这事的巴多尔斯克(巴多尔斯克,是莫斯科州的一城市)黑社会结算的。
依照影子经济的发展程度,出现了新的机会。体育在某些领域成了广告的天地,黑社会就为拉赞助而利用它。体育还可以洗脏钱。通过事先商量好结果来赌赛马,又给黑社会提供了在体育中挣大钱的机会。
我们有个惯例,领袖人物的嗜好会成为朝臣们的爱好。赫鲁晓夫喜欢射击和打猎。勃烈日涅夫继承了这个爱好(他死后,留下了100多管枪,当然是收藏级别的,且当然不是买的)。在生日那天赠送给领袖收藏级别的武器价值几万美金:这算贿赂?亦或,
鲍里斯·叶利钦曾经喜欢民主的排球,但官升三级后,嗜好改成贵族的网球了。他的私人教练塔尔比谢夫(Тарпищев)与刑事犯罪和寡头圈子都有联系(在《公共报》1998年第二期上刊载有塔尔比谢夫、匪徒“小台湾”和寡头米哈伊尔·乔尔内的照片),塔尔比谢夫成了“克里姆林宫”杯和“大帽子”杯的组织者,克里姆林宫的朝臣们参与进来,玩玩乐乐之中就办妥了自己的事。而举办这些赛事的经费,都是由在俄罗斯积攒了自己百万财富的以色列百万富翁提供的。通过塔尔比谢夫,米哈伊尔·乔尔内踩出了通往克里姆林宫走廊的小道儿,他花费在克里姆林宫老花花公子们消遣上的金钱(“大帽子”杯循环赛是在索契进行的),扩大了上千倍后,又转回到他那里。
塔尔比谢夫主持着体育基金会,这个基金会可以凭借免税进口伏特加和香烟而获取巨额利润,他的“保护伞”不多也不少:叶利钦总统的卫士长----戈尔让柯夫(Коржаков)。
1999年4月,“别列佐夫斯基的人”、和无所不能的塔尔比谢夫发生过冲突的体育联合会副会长菲奥多罗夫(Федоров)突然死于心脏衰竭(?)。此前,曾有人袭击他,但当时杀手的手枪卡壳了。杀手于是捅了他数刀,但菲奥多罗夫在国外治疗后活了下来。菲奥多罗夫证实,戈尔让柯夫勒索了他4000万美元。是否如此,很难说。自然,戈尔让柯夫是坚决否认的。
在改革后初期,出现了大量的“基金会”:文化基金会、儿童基金会、阿富汗人基金会、残疾人基金会......这些基金会应该对那些没有资金的相应组织提供帮助。当初设想资金将来自各种措施,诸如慈善音乐会、“赞助”、民间捐款。因为从这些来源的募集的资金明显不够,所以又允许他们从事企业经营活动,尤其是进出口业务。进出口业务需要支付关税和各种税费。但这些基金会的领导通过媒体,或者就用眼泪向权力机关证明,向不幸的残疾人盘剥税赋、关税和收取各种费用是昧良心的。信函是令人信服的,基金会也被免除了税赋。大钱出现了,而哪里有大钱,那里就会有黑社会。甚至东正教教堂牧首所管辖的教区都没能摆脱倒卖伏特加和香烟的诱惑,这是纸媒报道出来的。自然,仿佛是为了孩子们、残疾人等而创建的基金会,最终孩子和残疾人只能拾人牙慧,就这,也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还用提体育基金会吗?
为争夺这块肥肉,开始了老的政党体育黑社会和新浪潮体育黑社会间毫不妥协的血战,匪徒占有优势。而且,自然不是为了保障贫困的运动员了。以列夫·杨申(Лев Яшин)命名的运动员社会保障基金会创建人兼主席是欧塔立·克万特利什维里,别看他有无数的保镖,但还是在克拉斯诺普雷斯涅的浴馆出口被人用狙击枪击毙。“我记得很清楚,案件发生那天,在瓦连金·塞齐(Валентин Сыч)的那些拥趸者们的营地中,是如何欢天喜地。这些人还打算扳倒冰球联合会会长弗拉基米尔·彼得洛夫(Владимир Петров)”。M.别洛夫在《消息报》上写道。但没高兴多久,还快,瓦连金·塞齐也被杀掉了。
别洛夫的文章中还附了俄罗斯奥林匹克委员会主席维塔利·斯米尔诺夫(Виталий Смирнов)的照片,此人宣称,因为害怕,他睡觉时,旁边总是放一把子弹上了膛的武器。我在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脑海中出现一个问题,这是不是他在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会议上作为受贿收到的那件武器?况且,B.斯米尔诺夫还是政党-官僚体育机构残余中的恐龙,而新体育黑社会所引领的斗争正是反对这个机构的。
M.别洛夫报道了很多体育-匪徒生活中的具体事实。比如说,1995年1月,НХЛ冰球手奥列格·特维尔多夫斯基(Олег Твердовский)的母亲被绑架。绑匪要求他交付20万美金的赎金。1996年3月,勒索团伙被抓到。该团伙受特维尔多夫斯基的前教练操纵。作者还报导了其他谋杀案件。他用预测来结束文章:“在体育界的关键位置还没有被新贵们霸占前,杀戮是不会停止的”。
我不赞同这个观点。只要国家的黑社会性质没有改变,来自体育界的匪徒们就会为了一块肥肉厮杀下去,因为如果一个黑社会人物有比另一名人物更大的一块肥肉,那么这另外一个就会想要把它据为己有。
《足球黑社会》,是《绝密报》(1998年第二期)上的一篇匿名文章。需要说明,体育黑社会很多,他们生存在能带来大钱的大众化的体育项目里。关键是大钱。所以,有足球黑社会,有冰球黑社会,但未必有橄榄球黑社会,因为这个项目投入要比收入多。但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因为我不太了解这种运动项目中的状况。可以确定的是,在纯粹俄罗斯运动项目中:如击木游戏、徒步旅行和其他一些项目,是没有黑社会的。
正如已经说过的那样,政党官僚给予大众体育项目极大的关注,且很舍得花钱。尤其深受喜爱的运动项目是足球,和占第二位的冰球。每个大企业有“自己的”足球队曾是一种时髦。曾有观点认为,我们没有职业体育。只有“爱好者”的体育。当时,为了在体育中夺取好成绩,必须每天多小时的训练。所以,有钳工,有车工,按照编制表挑上谁算谁,这些人也得到相应的工钱。用收买裁判和“奖励”球员的方式来保证赢得球赛。比方说,乌克兰中央委员会总书记谢尔比茨基(Щербицкий)和总理舍列斯特(Шелест)就亲自奖励了基辅“迪纳摩”队的球赛。在基辅,想赢基辅的“迪纳摩”队的球几乎是不可能的。
匿名作者在《绝密报》上写道:“苏联最大的一家机械制造厂的厂长曾是我们最重要的球迷,他不错过一场球赛。由于他的慷慨,我们一直排名第一。当时,钱是堆积如山。现在,每个球队都没钱了,可那个时候,每轮比赛,我们都能从工厂拿到脱销的‘日古力’车,按市场价卖掉它,这些钱就用来贿买裁判”。
党的老板高拉斯阔夫(Колосков),至今还稳坐足球领导宝座,这本身就证明了该人的机智灵活,1985年改革时期,他发誓要终结暗箱操作的球赛,并严惩收受贿赂的裁判。五年后,他宣称,所有的球赛都由黑社会团伙操纵。而1992年他已经承认自己无力终结这些现象。
像其他体育项目那样,在低层次的联赛中,足球已经衰颓了。甚至没钱去别的城市(比赛)。但在高等级联赛上,足球借助于黑社会而繁荣,这些黑社会,在自己手中掌握了能给他们带来巨大超额利润的赌赛马和广告生意。
对网球不能不说几句。这曾是“贵族”运动项目,只有极少数人能参与并且不能带来收入。多亏这项运动是鲍里斯·叶利钦的爱好,所有高级官员都把玩网球当作自己的应尽义务。因为主教练塔尔比谢夫成了叶利钦的私人教练兼伙伴,并领导着体育基金会,网球就拥有了在我们国家前所未有的重要意义。对网球的兴趣急剧升高,出现了大额收入,于是,网球进入体育黑社会的利益范围。
还有渔业黑社会,他们从事向国外运送红、黑鱼籽、各种珍稀鱼种和海产品。这行的黑社会也能得到国家机构的协助,理所当然,不是免费的。在滨海边疆区,当我们的捕鱼船队、捕蟹加工船......停在那里无事可做的时候,市政当局却给某家“INTERFLOT”公司颁发了捕捞执照,而这家公司......却没有船队!该公司的法定资本金只有区区100万(旧)卢布,并且公司是由六个(!)自然人创立的。公司把捕蟹执照就那么转手卖给了美国人,很明显,可不是出于好心颁发的捕蟹执照。完全有可能,通过这家公司,大官给自己发了执照。关于滨海边疆区的主人纳兹德拉坚柯(Наздратенко)与犯罪阶层的联系被连篇累牍地报导过,自州长的职位退出后,他便获得了俄罗斯渔业委员会主席的职务。这是与渔业黑社会有联系的最好补偿。
在远东,当珍稀鱼种进入产卵期后,也就开始了疯狂滥捕这些鱼种的火热时期。渔业监管人员都是摆样子的。首先,他们人数很少,想阻止非法捕捞人手就不够用;其次,如果他们开始积极行动,干扰黑社会的活动,他们就会被打死。在原始森里什么痕迹都找不到。况且谁都不会去找。捕捞上来并加工过的鱼和鱼籽会从远东运走,还是用军用飞机。
干扰渔业黑社会的活动成本是很高的。我举2002年被活活烧死的边防军将军嘎莫夫(Гамов)作为例证。杜马议员鲍里斯·列兹尼克(Борис Резник)公布了整整一个系列的恐怖文章,一一列举了滨海边疆区渔业黑社会逍遥法外的那些活动。他特别例举了一些数字:就指控非法捕捞鱼、蟹及其他海产品共立刑事案件670起,其中最终诉诸法院并象征性地得到惩办的一共......6起!
渔业黑社会另外的重要活动领域在里海和达吉斯坦。在里海城,民宅爆炸案广为人知,那次有多名边防军及其家庭遇难。像通常那样,罪犯没有找到。众多说法中,一个较为可能的版本是,边防军干扰了渔业黑社会。含混其辞地指称有“车臣人的痕迹”,但这只是掩饰真正的原因。同一年在里海城节日游行期间的爆炸也是同样的情况。捕鱼曾是沿岸居民的生存手段。无力与非法捕捞抗衡的边防军,转而夺走了普通居民的渔船,剥夺了他们赖以谋生的工具。其结果是,在边防军和当地居民之间产生了真正的、达到了交战程度的敌对。渔业黑社会利用居民(的这种情绪),鼓励这种争斗。
1997年12月,电视工作者们播放了恐怖的画面。在远东,鲑鱼进入产卵期。非法捕捞的人在渔业资源保护机构的掩护下忙碌着。从鲑鱼体内挤出鱼籽,而鱼则被扔掉了。在很多人忍饥挨饿的时候,看着那堆积着昂贵的新鲜鱼的场地,是一种痛。但能触动黑社会的,却只有超额利润。
不能不说一说,一种对我们国家来说新的出口品种,这个业务整个掌握在黑社会的手里:“活商品”贸易。在官方,完全不存在这个出口品种,但实际上,它是消灭种族遗传基质的最卑鄙无耻也是最赚钱的方式之一,因为在选美比赛上,挑选的都是最漂亮、健康的姑娘。这些比赛都是由大财主们安排的,他们这既是为了自己的需要,也是为了出口。姑娘们被带往国外,许给她们金山、跻身名模和摄影模特排名等等,但到了国外,就没收她们的护照,从而使她们陷于在妓院里成为非法居留的奴婢的境地。
黑社会还在自己手里掌握着古董的走私。首先是偷运东正教圣像出境。依照古洛夫的情报,不仅在欧洲,甚至在非洲都有销售圣像的专门商店。这毫无争议地说明了偷运出境圣像的巨大规模。在海关扣押圣像的消息时常见诸报端。先不谈个人需要(在家里有古老的俄罗斯圣像,不但对黑社会人士,同时对不久前还奋不顾身地同宗教作斗争的党的老板们来说都是体面的事),大部分的圣像都被运出国外。居民家中的圣像被收购了,或那些有圣像的家庭、教堂都被偷盗了。
还有其他的古董被运走:俄罗斯和国外艺术家的画作、珐别尔热(又译作"费伯奇",即俄罗斯传统彩蛋制品。---译注)制品。古洛夫称,搜寻工作的结果是,只能搜捕到很小的一部分被盗文物。国家安全机关1992年的一次行动中,阻止了114幅十七----十九世纪的圣像由雅罗斯拉夫尔州运往德国。古洛夫还证实,古董黑社会特别残酷无情,有大量的牺牲者应该记在他们账上,其中包括警方的工作人员。2002年,媒体还大量报导了“小台湾”参与古董业务的情况。
还有住宅黑社会。这通常是不大的团伙,但里面一定会有物业管理人员、户籍管理人员、公证员、警察。找到没有亲属的孤寡老人,和孤寡的酒徒。接下来或是签订赡养协议,向老头子或老太婆许诺,在签订继承房产合同的前提下,负责他们在世时的饮食、照顾以及其他需要,然后安排他们死亡并把房产办理到别人的名下,从而收取大笔金钱。有的时候更粗蛮无耻些:直接把房产所有人杀掉,伪造出文件。还有的时候,是以有利可图的交换为借口,把房产所有人拉出城外,半路上杀掉,用同样方式办理文件。有时把死人的住宅卖给某位女士,办理和死者的订婚手续,文件上倒填过去的日期。
截至1994年7月1日,2万2千卖掉了自己住宅的莫斯科人中,有9262人失踪。被揭露出22个从事欺诈行骗住宅的团伙。记在几个团伙账上的,是每个团伙有6—8条人命(《论据与事实报》1994年第32期)。通常这种案件是不会有结果的。谁都不会去找这些失踪者。即便有谁报告失踪,谁也不会去找。在“护法”机关都有了顺口溜“无尸– 无事”。有的时候,失踪者的尸体会被意外发现。在公路边上,找到了个谢苗诺娃以及她的女儿和9岁的外孙女的尸体,颅骨被打穿。住宅卖出之后就立刻发生了谋杀。1994年8月,内务部新闻发布会上通告:上千失踪者中,有17人的尸体被找到。
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相对较小的专业黑社会。比如 “黄牛”(那些“流动着”倒卖足球赛、大剧院等演出门票的贩子,他们成绩卓著,尤其是同外国人打交道的时候)。2001年6月25日,《共青团真理报》出版了一期大标题为《克里姆林宫墙下活动着黑社会》的报纸。(如果连克里姆林宫里面都有黑社会在活动,那么这又有什么?)。在这篇报导中附带登载了许多照片,该报的记者写道:“在亚历山大花园(花园位于宫墙坡下)中呆了几个小时,我们的记者证实:在护法机关纵容下,这里四平八稳地活动着有组织犯罪团伙”。(记者)佯装想卖克里姆林宫兵器馆门票(门票在售票窗口基本没有)捞点外快的“愣头青”,但遭到了黑社会的威胁,他们卖票可以获得2000%的收入(价值15卢布的门票,他们卖300卢布,每月挣20 000美元)。他们还写道:“凭我们观察,‘克里姆林宫的黑社会’成员之间相互联络,还和售票员以及护法机关有联系”。突击检查之后,编辑部找到他们认为应该能阻止这些黑社会活动的机关。他们在警方得到这样有意思的答复:“您得理解:警察每月拿700卢布。那那些贩子每月能有2万美元的收入。他们分给警察们的那点小钱儿,对警察来说可不是可有可无的”。换句话说,警察是有组织犯罪团伙的同伙,到处都是这样,但这里有意思的是,克里姆林宫墙之下,可是有着所有强力人物最为严密的监控的。
必须要强调的是,所有黑社会都把资金运出俄罗斯,这和外国黑社会相反。赚得的钱换成外汇,但通常不对俄罗斯的合法企业进行投资(也有些例外,例如赌场、银行)。黑社会通过自己的银行将外汇输送到国外的账户里。
(责编:R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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