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梅德韦杰夫赴中国大陆访问前夕谈话，以及俄中两国领导人高密度的会面，显示与中共的关系也是俄外交政策的优先方向之一。俄罗斯外交政策虽历经多次调整，而东西均衡的双头鹰政策与务实外交仍系当前支配俄外交政策的二个主轴。俄罗斯的自我定位仍系以‘欧亚大国’为主，一面与西方国家在政经上密切合作，同时发展与东方国家关系。”

　　一、前言

　　9月26日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赴中国大陆进行三天的国是访问，除到大连与参观上海世博会外，并到北京与胡锦涛进行中俄两国领导人今年第五次的会面，两个国家领导人高密度的会面，显示中俄双方关系进入前所未有之高度。且行前梅德韦杰夫接受记者访问强调：发展与中共的关系是俄外交政策的优先方向之一；但是此前于今年7月梅德韦杰夫会见俄驻外使节时表示：俄外交部的首要任务是国家的现代化和民主化，欧盟与美国是俄罗斯的主要伙伴。当时梅德韦杰夫对外交政策优先序的说法，除了招致国内各主要政党人士的不满外，亦引起了独立国协各国的警觉与疑虑。对俄罗斯的对外政策优先序，以及俄罗斯国家发展战略是向东或向西的争论再度四起。

　　其实，俄国国家发展道路方向是一个争议很久的老问题，从三百年前俄国彼得大帝推行西化政策开始至今，俄国国家发展到底是朝东还是朝西一直争议不休。其间有“西化派”与“斯拉夫派”之争，甚至有“民粹派”思想主张靠俄国村社力量者，苏联解体前后至今则有“大西洋学派”与“欧亚学派”之争。这些国家发展路线争议，都涉及俄罗斯外交政策向西或向东及其优先序问题。实际政策上，俄罗斯联邦独立迄今，对外政策也历经多次重大调整，先由亲西方的一边倒转为东西方并重的双头鹰全方位外交，到2000年普京总统执政后，开始朝向务实外交路线。现任俄总统梅德韦杰夫的对外政策，基本上也是延续普京的务实主义路线，所有外交政策作为都是积极朝向重振国力，恢复大国地位，确保国家利益与安全为其目标。

　　二、冷战后俄罗斯对外政策优先顺序

　　(一)亲西方的一面倒外交政策

　　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在社会经济转型过程中极需外援，初期的外交政策系以亲西方为主，想藉由西方国家的经济合作与援助，挽救其严峻经济情势。在外交关系上，则希望藉由西方国家对其民主改革之支持，进而建立双方多边外交关系。然而俄罗斯其后发现西方援助的口惠而实不至，甚至是北约东扩防制俄罗斯崛起，因而国内反对声浪四起，迫使其调整亲西方外交政策。

　　(二)东西并重的双头鹰外交政策

　　1993年《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基本原则》提出，调整其一面倒向西方的外交政策，强调与有助于俄国利益的国家发展关系，强化俄在独立国协地区的特殊利益。1996年一月普利马可夫出任外长，提出包括俄罗斯的“大欧洲”外交政策，主张欧洲事务应由“欧洲人”自主决定，反对美国干预欧洲事务。同时更藉由与东方发展外交关系，来抑制美国与北约对俄罗斯的孤立围堵。俄罗斯从亲西方路线调整成东西方并重的双头鹰外交政策。

　　(三)普京时期迄今的务实外交政策

　　1999年12月普京代理总统职务之初，即曾发表“千年之交的俄罗斯”一文，文中表述了“俄罗斯思想”，认为俄罗斯的问题不仅是经济问题，同时更是政治与意识形态问题，尤其缺乏全民的共识和团结。为此，普京提出了四个口号︰“爱国主义”、“强国意识”、“国家作用”和“社会团结”。体现在对外战略思维则是以重振国力，和恢复昔日大国地位为目标。因此，2000年普京提出的《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对外推行务实主义外交政策，将俄罗斯定位为“欧亚大国”，以独立国协与欧洲为对外主要优先地区。在普京的第二任期时，俄国国内的经济情势逐渐好转，给俄罗斯提供了条件，挑战西方欧美国家在国际政治中的主导地位。

　　2008年梅德伟杰夫上台后提出新版《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在《构想》中，延续2000年版普京的地缘战略上的外交排序，以独立国协、欧洲为主要优先排序。2009年他提出五项外交政策原则：俄罗斯尊重确定文明社会之间关系的国际法基本准则、俄罗斯认为世界应多极化，单极世界不可接受、俄罗斯不希望和任何国家对抗、俄罗斯外交政策优先方向是保护本国公民的生命和尊严、俄罗斯关注自身在友好地区的利益。基本上梅德伟杰夫延续普京务实主义路线，以积极朝向重振国力，恢复大国地位，保护国家利益与安全为其目标。

　　三、当前俄罗斯外交政策优先序之疑虑

　　俄总统梅德韦杰夫于今年7月12日会见俄驻外使节时表示，欧盟与美国是俄罗斯的主要伙伴，当前外交上的首要任务为推动国家现代化与民主化，以发展现代化为首要考量，与可促进俄罗斯科技发展的国家发展更密切的双边关系。如此的考量下德国、法国、意大利、欧盟和美国似成为今后俄外交政策上优先发展的对象。梅德韦杰夫的一席话，似乎可闻到自1996年后的双头鹰外交政策将再度面临调整。

　　根据普京于2000年所批准的《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原本俄罗斯的外交政策优先序为：独立国协国家排第一，欧洲国家排第二，而亚太国家排在第三。而日前梅德韦杰夫7月提出的“以发展现代化为首要考量”的外交政策，虽然与普京时期的务实外交思想相近，惟在外交优先序上却打破了昔日以“欧亚大国”为主要定位的排序。在对美国的态度上，更与普京时期挑战西方国家国际政治中的主导地位的思维有异，因此招致国内与独立国协各国人士的猜疑。

　　四、当前俄罗斯对外政策优先顺序

　　今年5月梅德韦杰夫签署《2020年前俄联邦国家安全战略》。此安全战略除了强调：建设有竞争力的工业强国、确保核均势但避免军事竞赛、扩大能源战略基地和为保能源不惜动武外，更提及独立国协上合组织是俄外交优先重点。俄罗斯外交政策的走向涉及对自身的定位，是“欧洲大国”抑或“欧亚大国”，这个延续过去向西亦或向东由来已久的争论，直至今日仍从未止歇。当前俄罗斯的外交政策走向，主要呈现在：

　　1.东西平衡发展的双头鹰政策：俄罗斯将亲西方外交政策的修正，正由于对自身的定位是“欧亚大国”，因此在对外关系上采取东西平衡发展的外交政策，避免被解读为亲美的外交政策。

　　2.与东方合作共同抵制西方大国霸权：目前持此观点人士多为国内左派及共产党人士，主张与中共、越南及印度建立战略伙伴关系，反对亲美政策。惟不排斥与西方国家在经济上的合作。

　　3.务实外交路线：2000年普京执政后，一切对外政策工作皆围绕国家经济发展为中心，对外政策优先顺序是跟着国家利益重心在变动。普京的务实外交政策是当前主导俄外交政策的主要思维。

　　在当前的俄外交走向决策中，仍以东西均衡发展的双头鹰政策及务实外交为主。俄罗斯总理普京于今年9月于接见瓦尔代国际论辩俱乐部(TheValdaiInternationalDiscussionClub)学者时，曾向俱乐部成员表示：自己和总统梅德韦杰夫系属同一政党，共同制订俄罗斯国家发展战略，并提及美国连四任总统罗斯福未违宪案例，以及2012年总统选举后不会发生任何令人震惊的变故。因此，依此预测俄罗斯对外政策路线，2012年以后如果普京再回任总统，俄对外政策仍将延续普京的务实主义路线。

　　五、结语

　　梅德韦杰夫于今年7月发表“以发展现代化为首要考量”的亲美欧外交政策，引起俄国各界人士一片哗然，其主要原因即是与长期以来俄所奉行的双头鹰外交政策有异。但其后揆诸梅德韦杰夫赴中国大陆访问前夕谈话，以及俄中两国领导人高密度的会面，显示与中共的关系也是俄外交政策的优先方向之一。俄罗斯外交政策虽历经多次调整，而东西均衡的双头鹰政策与务实外交仍系当前支配俄外交政策的二个主轴。俄罗斯的自我定位仍系以“欧亚大国”为主，一面与西方国家在政经上密切合作，同时发展与东方国家关系。在外交政策的优先序上，虽然2008《俄罗斯联邦对外政策构想》，系以独立国协国家排第一，欧洲国家排第二，而亚太国家排在第三为主要顺序。但在务实外交主导下，一切对外政策工作皆围绕国家利益、经济发展为中心，对外政策优先顺序是跟着国家利益重心随时在变动。因此，梅德韦杰夫的言论与俄罗斯对外政策的向东或向西之优先序并没有矛盾，因为任何向东向西的外交政策，都是围绕着国家利益为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