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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全球移民——人口越发流动的世界
时间:2010-11-09 来源:纽约时报 作者:杰逊•德帕尔 (JASON DePARLE)译者 被查看:

 

 

选择新闻中几乎任何一则标题,或者其字里行间,都揭示着全球移民史的一个新篇章

 

戈登·布朗(Gordon Brown)背后抱怨一位女性选民“偏执”的失言门事件,加速了他从英国首相一职下台的步伐。是什么挫伤了他的冷静呢?那位女性选民向他提出了对移民问题的不满。当海地发生强烈地震时,多米尼加派出了士兵,美国派出了军舰,是为了阻止可能爆发的移民浪潮。向奥巴马总统大叫“你撒谎!”的那位美国国会议员对移民问题也表示不满。那些质疑美国总统奥巴马公民身份和总统资格的“出生论者”(Birther)认为奥巴马总统本人就是一个移民。

 

还有,今年春天哈马斯向以色列发射火箭,炸死一民农场工人。此事并非异乎寻常,只是被炸死的这位农场工人是泰国人。

 

或许在现代生活中,没有任何力量像全球移民问题那样无所不在却又遭到忽视,全球移民正越发成为对整个世界进行重新排序的一股创造性的破坏力量。它遭到忽视了?考虑到该话题经常成为新闻并引起公众分歧,持怀疑态度的人士很可能对此说法表示质疑。别忘了,美国亚利桑那州今年四月出台一项法案以严厉打击非法移民,这激起了从墨尔本到马德里世界各地对移民问题的激烈争论。但是,移民问题也对一些看似无关的标题性事件的发生背景和环境具有重大影响。这是一个故事背后的故事,一股复杂并发的潮流,涉及问题广泛,包括从教育公债之争到孤立伊朗的努力。(本月,为了寻求拉美盟国友,国务卿希拉里·克林顿(Hillary Rodham Clinton)不得不在回避公众对亚利桑那州新移民法的抱怨的同时,强调伊朗拥有核武器的危险。)

 

即使以研究移民问题为生的专业人士,也难以充分理解它所带来的影响。“在政治、社会、经济、文化各个方面——到处涌现出移民问题,”美国南卫理公会大学(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政治学家詹姆斯·霍利菲尔德(James F. Hollifield)说,“我们往往没有意识到移民所带来的影响。”

 

是什么原因促使Google不接受中国政府的审查,而选择关闭其在中国的运营呢?毫无疑问,有许多因素。但Google创始人之一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提出的几个因素中,有一个就是——他在苏联的童年时代,他的家人在移民美国之前所遭受到的迫害。

 

移民问题影响尤其强大(即使大半未予声明)的一个领域是教育财务。政治学家发现,当白人选民意识到主要受益者是移民(特别是非法移民)子女的时候,他们更有可能反对教育开支计划。当然,所产生的结果影响到所有儿童,无论是新移民儿童还是第十代小移民。

 

“人口多样性的增加,会削弱对共同利益的支持,”南加州大学(University of Southern California)城市人口学家道尔·迈尔斯(Dowell Myers)说。

 

迈尔斯教授研究了加州55号提案(Proposition 55)——2004年加州为寻求123亿美元债券销售以纾缓教学设施过于拥挤并改善陈旧学校而进行的一次加州公民投票。在公开场合,大多数反对人士将关注重点框定在经济方面,认为政府是在浪费金钱,背负难以承受的债务。不过,正如一位反对者所说,对非法移民的愤怒就是“客厅里的大象——一个视而不见而明摆着的事实”。在给《加州河滨企业新闻报》(The Riverside Press Enterprise)的一封信中,迈尔斯教授写道,学校拥挤“完全是由美国愚蠢的边界开放政策所造成的。”

 

迈尔斯教授发现,在其它条件(比如其他政治观点)完全相同的情况下,与那些视移民为有益的选民相比,那些视移民为负担的选民反对这项措施的几率要高近九个百分点。 “这影响很大——几乎足以否决这项提案,”他说。这项提案刚好以百分之五十的选票勉强通过。

 

移民问题也加快了美国劳工运动的痛苦分裂。2005年,六家工会离开了久负盛名的美国劳工联盟和工业组织代表大会(A.F.L.-C.I.O.),组成了一个与之竞争的新联合会“改革取胜”(Change to Win)。 (持不同意见而分离出来的工会包括服务业雇员国际工会(Service Employees International Union)和代表全美服装、纺织及旅馆业雇员的“团结起来”联合会(UniteHere)。)

 

从表面上看,这场斗争主要是关于组织发展的步伐问题,分离出去的工会发誓以更为积极的行动来争取会员。但是,这些意见不同的工会也将许多低工资的移民计为其成员。

 

正如美国范德比尔特大学(Vanderbilt University)的劳工问题专家丹尼尔·孔菲尔德(Daniel B. Cornfield)所说,移民的边缘(有时是非法的)地位造就了支持更为激进方式的选民群。“我认为这不是由于移民问题而引起的分裂,不过,移民问题对这次分裂具有重大影响,”他说。

 

相应地,这次工会分裂造成的影响远超出了劳工运动的范畴。罗格斯大学(Rutgers University)政治学家贾尼丝·范恩(Janice Fine)指出,在奥巴马的总统竞选早期阶段,“改革取胜”工会发挥了重要(有些人认为是决定性的)作用。

 

“如果他们身处一个规模较大的官僚组织中的话,那他们将很难在竞选早期就确立了对奥巴马的支持,并向奥巴马提供资金,”范恩教授说。

 

理论家们有时称人口流动为继上世纪开始的货物流通(贸易)和资金流动(金融)之后的第三次全球化浪潮。但是,贸易和金融须遵照全球规范,并受世界贸易组织、世界银行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这些全球性机构调控。然而,“移民”领域里没有与这些相应平行的组织。移民这种最为私人、最危险的流动形式最没有管制。各国制定(而且往往忽略)他们自己的法规,决定谁可以移民来,可以逗留多久,以及享有哪些权利。

 

虽然全球贸易和金融具有破坏性(有人会说移民同样如此),但这些破坏不是那么明显。墨西哥制造的一件衬衫可以令美国工人失去一份工作。而移居美国的墨西哥工人或许会搬到隔壁,把孩子送进公立学校,需要用西班牙语交谈。

 

移民似乎如此威力强大,其原因之一是它的发展出乎意料之外。就在20世纪70年代,美国移民似乎尚微不足道,以至于美国人口普查局决定停止询问被调查者父母是哪里出生的人。现在,美国18岁以下的居民中,有四分之一是移民或移民的子女。

 

据联合国估计,全球各地有2.14亿移民,在20年内增长了近37%。他们在欧洲和北美的比例排名分别提高了41%80%。“现在的人口流动性比世界历史上以往任何时刻都大,”得克萨斯大学政治学家加里·弗里曼(Gary P. Freeman)说。

 

爱尔兰、意大利、希腊、西班牙这些以前欧洲最出名的移民来源国突然成为移民目的国,而爱尔兰在2007年选举产生该国第一个出生于尼日利亚的黑人市长。

 

作为过去移民的后嗣,美国人可能在移民时代具有优势。像这问题容易引起争议一般,美国人吸收移民的能力仍然受到许多欧洲人(包括那些没有羡慕美国人倾向的欧洲人)的妒忌。然而,今天的挑战不同于神话般的过去。在令这个时代不同以往、并扩大移民影响方面,至少有五个不同之处。

 

首先是移民的全球影响力。19世纪的移民运动主要是局限于跨大西洋的人口流动。现在,尼泊尔工人在韩国工作,蒙古人在布拉格做着枯燥的粗活。没有大批大批外来工人的话,波斯湾的经济将会崩溃。即使在美国国内,移民目前也分布在从奥兰多到盐湖城数十个对移民陌生的“新关口城市”。

 

第二个显著特点是移民所涉及的资金,这些资金不仅仅维持移民们留在老家的家庭生机,还支持了国家经济。去年全球移民汇寄回家的资金总计达3170亿美元,是全球外国援助总额的三倍。在至少七个国家里,移民汇款总额超过了该国国内生产总值的四分之一。

 

第三个增加移民影响的因素是它的女性化:现在,世界上几乎一半的移民是女性,其中许多人把自己的孩子留在老家。她们成为挣钱养家的经济支柱,正在改变发展中国家的家庭格局。移民令一些女性增加了自主权,但也令一些女性陷于危险之中——性贩卖现在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问题。

 

科技的发展引入了突破过去的第四个不同点:以前拥挤地登上埃利斯岛的美国移民先辈们没有手机或者网络摄像头。现在,在曼哈顿工作的保姆可以和她在墨西哥萨卡特卡斯(Zacatecas)的孩子通电话,参加墨西哥选举的投票,观看墨西哥的电视节目。

 

“跨国主义”是一种安慰,但对于那些认为它阻碍一体化的人来说,也是一种担忧。在基地组织全球圣战的时代,它也可能是一种安全威胁。上周对纽约时报广场爆炸未遂案供认不讳的那个巴基斯坦移民表示,他是通过互联网获得来自也门的圣战培训讲座的。

 

至少还有另外一个放大了现代移民影响的特点:对政府将控制移民的期望。在美国十九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移民进入美国没有任何法律障碍。这个问题曾引起争议,但美国政府没有惹致多少责怪。现在,西方国家政府预期将保持贸易和旅游的流通,尊重少数民族的权利,而同时却封闭像亚利桑那沙漠和地中海那么广袤的边界。他们的失败(或许不可避免却显而易见)削弱了广大公众对联邦政府能力的信心。

 

“这基本上告诉人们,政府不能尽其职责,”位于华盛顿的研究机构移民政策研究所(Migration Policy Institute)创始人之一德梅特里·帕帕德米特利奥(Demetri Papademetriou)说,“它引起了我们所看到的反政府言论,还激发了人们正感受着的愤怒情绪。”

 

然而,经济富裕而人口却在老龄化的国家需要工人。贫穷国家的人需要就业。而全球不平等现象的上升,意味着在国外谋工的移民能比以往任何时候获得的更多。移民网络难以关闭。即使这场七十年来最严重的经济危机也只是放缓——而不是停止——移民的增长趋势。而且移民可能持续增长,不论是数量,还是其影响。

 

当学者们开始感觉移民问题过于膨胀的的时候,他们称现在的移民网络是对1648年威思法利亚和约(Peace of Westphalia)设立的世界次序的一种挑战——该和约确立了民族国家享有的领土主权。根据沿墨西哥边境耸立起来的高墙来判断,民族国家似乎没有消失,而日益消失的倒是他们的人民。

 

(责编:Ye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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