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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欲望时代的性观念
时间:2012-07-13 来源:《文化纵横》2012年第三期 作者:本刊编辑部 被查看:

 

性,可能是观察中国近二十年来观念演变最好的窗口。在短促的时间里,中国社会迅速完成了从性禁忌到性自由的跨越,这无疑是极其惊人的变化。在今天,性的公开化被视为社会常态化的一部分,甚至,成为衡量自由和宽容的指标。在公共文化中,充斥着各种性暗示与性挑逗,性的占有和分配,也日益成为社会资本的象征,成为社会再分化的重要面向。但是,性的观念依然是极其矛盾的。人们在实践性解放的同时,也对爱情和婚姻赋予不无浪漫化的想象;人们不再刻意地隐藏性,而是在强调性是“私密”的同时,热衷于一直谈论性。贞操不再作为美德推崇,但它依然与道德高度关联;性禁忌和性泛滥所形成的强烈反差,也构成了中国当代独特的性文化。

 

某种程度上,性观念的分野也日益成为在市场和国家关系之外,重组意识形态阵营新的甑别标准。至少从这组笔谈来看,已展现出“保守主义者”和“激进主义者”的对垒。作为“保守主义者”的姚中秋和叶知秋,无论是立足于儒家伦理或基督教伦理,他们都希望超出单纯情欲的范畴,把宗教作为节制性欲的基础,以家庭作为卫护性道德的堡垒。在他们看来,性爱观念的败坏,源出于激进现代性的力量(国家、市场)对于婚姻家庭的破坏,它释放出的现代欲望丧失了节制的魔鬼力量。当然,他们不是禁欲主义者,而是认为性爱如果没有独特的道德性,人们就无法从性爱中获得独特的满足和快乐。“快乐”和“保守主义”是同一个硬币的两面,有道德的性才是真正幸福的。但是,黄盈盈、黄纪苏、黄华三位作者,则从不同的层面肯定了情欲本身的力量。在他们看来,性的解放无非是现代社会条件下男女个体对于自由和自我的肯定。婚姻和家庭不应当进入到一个性道德的温室中,而要学会如何在难以避免的猜疑和嫉妒中共处。他们也不相信性欲是其他欲望放纵的前奏,相反,性的疏导和释放,对于财富和权力的过度竞争,也可能是一种分庭抗礼。

 

在保守主义者看来,性必然是两个人的世界,这也意味着性必然要求自我中心的破碎,而性解放所要求的却是一种自我负责的孤独者的伦理,这是一种近于残忍的自由的重担。但在激进主义者那里,这种被宗教化的性道德,则是对自我的苛求,无异于肉体与精神的禁闭和苦行。他们不太相信,这种近于伪善的修行能够更好地接近幸福。对于前者来说,20世纪中国激进的现代性要对性道德的衰亡负责,禁欲与纵欲迟早要见面;对于后者来说,新时代性的解放至少蕴含了个性的解放,真正的自由要经得住这痛苦的重新适应的过程。

 

问题的复杂面在于,性观念的嬗变展现的不仅是现代性的困境,它也是当代中国人精神世界的困境。性观念的空前暧昧,也是我们当下生存状态的呈现——普遍的言不由衷、进退失据、无所适从——这种存在形态撕裂着我们,阻碍我们作为一个有尊严的整体,介入并表达那个外在于我们的生活和世界。从这个角度来说,1960年代西方的性解放运动,它作为西方社会运动的一部分,仍然是以整体的方式公开地表达某种价值(对于荒谬感的不满);但是,当下中国的性解放,更多是被世俗化和市场化的进程牵着鼻子走,它在阴影之中潜滋暗长,却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私密领域。性自由的增加,并没有因此拓宽我们存在的深度和广度,相反,却陷入到一种难以描述的烦恼之中。

 

因此,探讨中国当下性观念的独特性,考察其嬗变的轨迹与逻辑,分析其对中国人精神世界与心灵生活的影响,应当是我们要严肃面对的问题。在一个新的时代,我们应当拥有什么样的性道德,又应当如何节制或规范我们的性行为,这不仅与每个人、每个家庭的幸福有关,也与我们如何调整与这个新世界和新时代的关系有关。这是一个民族的心灵世界必须面对的重大课题。

 

 

 

(责编:Beatl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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