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岳川:当时你在写哪本书? 李泽厚:主要是写康有为的评传。当时还没什么资料,那时做查了很多材料,学生还限制借书。 王岳川:那时条件很艰苦,但是做学问到很扎实。而今天条件好了,一些人做学问却很浮躁。 李泽厚:我写《美的历程》是1988年,其后我再也不怎么看美学的东西了,都是一些老书,都是以前的事,《美的历程》我自认为还比较重要。 王岳川:先生有没有打算写自传? 李泽厚:我拒绝了,很多人都劝我写。 王岳川:这么长时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李泽厚:有人好意找一个人笔录,我口述就行了。 王岳川:你身体怎么样? 李泽厚:我的心脏在美国做过插管叫冠状动脉造影。有问题,但是不严重。但是还有一个问题,美国的医生都没有查出来,诊断不出来到底什么毛病,是心脏胸闷。我在“文革”的时候就有冠心病,得到一个好处就是开假条,一开就是两个礼拜,我就不去参加“文革”的活动。但是心脏始终没有好,相当典型的闷,而且发展到背部,只要运动量大一点,上楼,再拿点东西肯定就不行了。有的时候很奇怪,散步走快点时间长点肯定心脏有反映,有时候坐着不动它也有反映。我现在几个病都搞不清楚,肠胃也不是特好,在美国做了那么多的CT,也查不出来。 王岳川:但你精神很好,思维敏捷。 李泽厚:今天的思维还差一些,前两年还可以,我跟人家辩论都赢了很高兴的,我抓住他的弱点拼命进攻。 王岳川:现在眼睛有没有老花? 李泽厚:是青光眼。 王岳川:看书没问题? 李泽厚:支持不到半小时。 王岳川:写作用电脑? 李泽厚:不经常用,还是用手写,电脑就是看看一些新闻、信件。我已经老了。 王岳川:先生的头发还是黑的。 李泽厚:我在60几岁的时候,那时还不错,那时头发比较黑,面貌也跟现在不一样,现在眼睛已经失神了。 王岳川:我觉得还好,不过先生不要太累。先生平常怎么锻炼身体? 李泽厚:就是散步。 王岳川:走出多远? 泽厚:先来越来越不行了,老了,这是实践证明的,原来我能走的距离和我前三年、五年距离明显缩短了很多。步子很慢,所以有的朋友笑我,你这等于没走。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越来越不想走,腿没劲了。 王岳川:你的弟子现在是散在世界各地? 李泽厚:我没有弟子,恰恰是我没有弟子。 王岳川:你不是在国内时招了一些硕士生博士生? 李泽厚:一共带了几个硕士生 王岳川:你的弟子没有到美国看过你吗? 李泽厚:没有。 王岳川:一个都没来? 李泽厚:我回国到北京他们都不来看我,我不怪人家,我也不通知人家,我那时就跟他们说,过年不要到我这里拜年,因为我从来不跟任何人拜年,几十年来一直是这样。 王岳川:哦,是这样。先生辛苦了,我们已经谈了三个小时。天晚了,我告辞了。 李泽厚:你到美国讲演下一站是哪里? 王岳川:下一站是旧金山。已经在美国快一个月了,到二十几所大学做了二十几次讲演,马上就要回北京。外面风大你就别出来了,先生多保重,再见! 李泽厚:再见! (责编:YeL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