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富汗和伊拉克回来的部队士兵自杀率居高不下,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已经逼近传染病比例。但是,五角大楼愿意清点战争的真正代价吗?请听一位退役军人对战后士兵生活的反思。 从阿富汗和伊拉克回来的部队士兵自杀率居高不下,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已经逼近传染病比例。但是,五角大楼愿意清点战争的真正代价吗? 战争结束,美军士兵终于回到故土与家人团聚。死者已被埋葬,伤者接受照顾,所有这些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接下来,该是时候算算帐了。算账,有时候很快的,将战争的巨大支出与打败的敌人、镇压的反动势力或者拯救的百姓一比,就好了。但有时候也会费点时间,游行结束了,旗帜卷起来放到箱子里,它的主题静静发生着变化。但不管什么形式,帐实一定要算的,而因为华盛顿近期的军事活动,这笔账算来有点沉重:九年时间,耗资超过1万亿,5600人死亡,43000人受伤。这是花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上的代价,而这还只是可以算出来的代价。 有些代价是看不到的,但并不意味着不重要,因为战争造成了新“迷惘的一代”,在作家哥特鲁德·斯坦笔下,“迷惘的一代”是久经战场洗礼的战士,从一战的噩梦中回到家。而现在的士兵,他们很多回到家后无法融入社会生活,他们的精神创伤远远深于身体受到的摧残。而这个国家和军队也因为他们的回归而发生改变。 兰德公司预计,大约20%的退伍老兵患有或将患有创伤后压力症候群(PTSD)。美军自杀率已经到达无法控制的地步:2009年上半年,死于自杀的士兵甚至比在战场上战死的士兵人数还要多。六月份,每天平均有一名士兵自杀。几年前,当我从第二次军事部署回来,我也有结束生命的想法。 美军的战地手册上用“作战压力”—这是现在委婉表示战中和战后精神问题的词—提供了一些PTSD对过去军人产生影响的背景。在二战时的欧洲和非洲,精神创伤病人占所有伤者的比例接近四分之一—即每三个身体受伤的病人有一个精神创伤的人。在亚太地区的日本冲绳岛,第六期海军陆战队的精神创伤比例达到一半(战争造成2600人受伤,还有1300人因战争衰竭症死亡)。这个数字在越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后来随着战争的进行迅速增长。起初,十个受伤士兵有大改一个精神创伤者,随后神经精神障碍的病例持续增加,占医疗疏散的60%(尽管这个数字也包括毒品和酗酒病例)。越战造成五分之一的士兵换上PTSD,而即便到1990年,仍有十分之一的人未痊愈。 目前还不明确这次的战争会比先前的战争造成更多的心理创伤者,我们现在知道的是从伊拉克和阿富汗因为精神问题被遣送回来的人数比身体受伤的要多。一个可能的解释是更好的身体装备、防雷车辆和更少的面对面较量使身体受伤的人数降低,所以我们看到了更多心理创伤的例子。 我们还不清楚现在肉体和精神创伤的比例。从2002年到2009年,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中美军受伤人数为33000, 而这期间4700个士兵因为心理健康原因被撤离—约占士兵总数的14%。但这个数字只包括那些有严重精神疾患必须撤离的,医生更倾向于将他们送回部队里而非回到家,而且并非所有接受治疗的人都出现在统计数字里。我的医生就是暗暗给我提供治疗,以免影响的档案记录,也保护了我的绝密安全检查。所有总的来说,那14%只是实际受创伤人数的一部分。 不过,当今的战役与之前的相比,区别并不是光看数字的,而要看行为,当今的战争留给士兵很少的空余时间,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在前线。早年的战争中作战部队在前线战斗一段时间后会回到后方休整,而支援部队总是在后方区域。反暴动并不是那么干的。中国的毛泽东曾说起义者必须群体生活,就像鱼必须在海里生活一样。作为反暴战士,道理也一样。无所谓前线与后方,士兵和部队都在参加战斗。部队行进的每一步都像是战斗巡逻队,而与当地人的每一次交手都是政治行为。而现在,没有停工时间,没有休息。我们的士兵和指挥官都明白,这是PTSD产生的一个重要原因。 美国军方深知当前的战争对士兵造成的心理伤害:最近一次心理健康调查显示“士兵在第三或第四次部署时会感到更大的压力、更多的心理问题…甚至婚姻问题。”而近期赢得军方移动电话“app”竞赛的是“远距离情绪跟踪器”,这是一款“总动跟踪仪器,可以追踪使用者的心理状况…以及与部署行为健康问题相关的经历。” 但这还不够。就在美军士兵被要求做更多的事情时,海外支持美军战争的“井源”开始枯竭。二战后,老兵回到家迎来的是英雄式的欢迎和复苏的经济,他们很快投入到社会生活力。这是很久以后老兵事务部发现二战的老兵得了PTSD—在结束阅兵,他们退伍之后,发现家已不再,朋友相继离去,而此时惨痛的回忆开始复苏。 今天,部队归来时已没有英雄式的欢迎。事实上,如果问归来的士兵他们最惊讶的是什么,他们可能会告诉你他们很惊讶美国居然没有在打仗。他会接着说“看看,这像是战争吗?”他当然是对的,美国没有陷入战争。我们在阿富汗九年。没有选秀,没有移动工业,没有本质上行为的区别。而美军士兵首次进入阿富汗的时候,我们的总统叫我们去购物,我们就去购物了。我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士兵们回家了。 同样没有热切等待他们的是工作的机会。法律规定士兵参加战争回来可以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可是如果这个公司倒闭了呢?因为很多公司都在金融危机中倒闭了。或者如果士兵离开公司的时间超过五年这个国会规定的最长保留工作年限呢?在那种情况下,政府做不了什么了。虽然现在有旨在帮助退伍军人重返正常生活的项目,但年轻退伍军人的失业率超过21%,大量士兵继续服兵役为的是获得稳定的收入。 这对于整个美国意味的是一代人,这一代男男女女在军队里里外外挣扎。他们来自社会的最底层和最顶尖阶层;2009年,有两位上将承认他们接受过精神障碍的治疗。但寻求精神疾病的治疗至今背负着乳名。根据美军最新的精神健康评估,超过一半的受调查士兵称他们害怕如果接受治疗会被视为弱者。我知道这是他们的真实想法,因为我在阿富汗的时候也畏惧接受PTSD治疗。我会想同我一起在空军部队的战友会觉得我已经崩溃了。 美军结束越战后,创伤严重。毒品使用肆虐,领导乏力,还有严重的种族问题,种种这些都使军队系统不堪重负。今天,毒品使用已死灰复燃,大量年轻士兵退伍。我们还不至于退回到后越战时代的黑暗,但长期重复的部署的压力依然存在,对于军队和深爱我们的家庭都十分危险。越战留下的重创绵延几十年,这对军方和国家都是一段长期艰苦的阶段。美国又要经历一次清算,现在这里的政治是铁血竞技,两党近来也没有光辉业绩。就像战争一样,这也会是一场冷酷而肮脏的交易。 我不清楚美国会怎么定义自己在战争中付出的代价。大概大部分人都只是耸耸肩然后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去。纪念日标志的是夏季的开始,而不是对战争惨痛代价的反思。但请试着像以前那样前进吧,尽管很多士兵并做不到。新迷惘的一代即将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