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经济高速增长的秘密 要回顾三十年,首先来看一个问题:我们做了些什么?三十年的时间,能做的事情太多了。人们常说,中国的发展速度就是把国外几年或者几十年才能发生的事情,用一个月或几个月的时间做完。我们各种政策的出台和变化,是非常频繁的。现在三十年过去了,我们要总结梳理一下我们做了些什么,我们认为,下面这三条是逃不掉的:政治稳定、对内改革、对外开放。 现在可以看到一个最新的数据:中国在改革开放三十年中,平均保持了9.8%的经济增长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效果呢?因为本来就有经济分权这样的背景———对内改革的出发点,地方政府有很大的自主权,财政的自主权,而且又实行了特定的政治激励的做法。这个政治激励体现在哪里?最重要的一个体现,就是“GDP导向的晋升激励机制”,就是说地方的官员如果把地方的经济搞好了,就更可能升官。这是非常强的政治激励。它只有在政治相对集权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如果你是选民直接选举的,那不一定做得到。中央政府对发展经济如此之重视,这跟中国的政府是一个发展型的政府有关。有很多学者研究东亚的经济,说东亚的政府都是发展型的政府,将发展经济作为一个很重要的目标。邓小平说过:“发展才是硬道理。”现在,我们又提出要科学地发展,提倡科学发展观。这是中央政府领导人提出的口号,那么地方政府呢?事实上也有。改革开放的早期,深圳特区就提出“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些口号当时提出来是很吓人的,是跟当时的主流意识形态相冲突的,可以看出地方发展经济的强烈愿望。 为什么中国的政府要这么强调发展经济?这是一个非常高深的问题。学界里面也有研究,其中有一种观点认为,早期的领导人是通过打天下获得执政权的,“枪杆子里出政权”,而后来呢,发展好经济就成了增加执政合法性的重要保证。这是学术界的一种解释。我们可以看到,正是这种独特的经济分权与GDP导向的晋升激励的结合,才促使地方政府千方百计地去招商引资,去给企业创造好的环境。一些内地相对落后的地方,为了争取一个大的项目落户,地方政府甚至可以把跟这个项目有关的全套班子都集中办公,为你一下子把事情搞定。这样,这种独特的激励机制就获得了高速的经济增长。 改革开放中出现的问题从哪里来 前面,我们似乎都在讲改革开放三十年好的一面,但是我们也产生了很多问题,这些问题跟我们之所以能产生这么快的经济增长速度也是有关系的。这些问题由中国特有的政治、社会的结构所导致的。我们将这个结构概括为三点: 一、基于分权的政治结构 经济的分权加政治的相对集权,使得地方政府积极招商引资,去发展当地的经济。而恰恰是过于注重这一点,这个制度就忽略了经济的长期增长以及经济发展的质量等其他方面。因为一届政府也就做个四五年。如果只要在任期里将地方经济增长做好了就可以,那么地方政府当然就会更加注重短期的增长,而不是长期的增长,就会忽略一些对长期增长有好处的事情。比如说对教育的投入,对医疗卫生的投入,地方政府就不太愿意做。一方面,这些投入的效果很慢,另一方面,本地的劳动力素质提高了以后,就可能流失到其它地方,不留在本地服务了。由于地方政府不愿意做这类投入,内地以及农村的公共服务投入是严重不足的。此外,收入的均等也被忽视了,收入差距在扩大。这些恰恰是因为我们基于分权的政治激励所导致的。 二、基于关系的社会结构 在中国社会,关系是很重要的。在关系型的社会中,一旦我们市场化了,有了市场,是不是说市场就取代了关系,关系就不重要了呢?不是,实质上这个关系是嵌入了市场里面。并且正是因为市场化,关系获得的回报也越来越多。在计划经济年代,你这个官员给人批个条子,人家可能会过年的时候给你送点礼,给你些好处,这个好处可能也大不到哪去。但是在市场经济下,如果要获得政府管制的紧缺资源时去批条子,这个条子就值钱了。你可能用关系直接参与交易,有关系就可以获得廉价的产品,在市场上高价卖出。这样,在一个关系型的社会里面,市场化反而是加剧了社会的不公,使得关系获得的资源越来越多。 三、城乡分割的二元体制 在这样的结构下,城市居民慢慢地成为一个利益共同体,而农民的政治话语权要低得多,因而,很多政策都是倾向于城市的。譬如说高考,农村的孩子想要考上大城市里的大学是很难的,因为大城市的高校给外省的名额很少,而农村及落后地区的教育投入又低,高中的教学质量相对要差得多。此外,我们在农村的基础设施投入,医疗卫生投入也很少。随着国际资本跟中国廉价的劳动力在东部沿海地区相结合,从农村流向城市的民工潮开始出现。但进城的务工者始终带了一个身份印记———我是农村户口,即使我在城市的工业部门就业,我还是农民。这个户籍差异使得民工难以享受到和城里人同等的待遇,如医疗等社会保障以及子女教育等。于是,劳动力是转移了,但城市内部却形成了一个二元分割的社会。 赶超型策略造成两大失衡 在这背景下,我们实行赶超型的策略,追求增长,导致了两大失衡,这是一种非平衡的发展战略所付出的必然代价。 首先是内部失衡,即国内的失衡。 城市倾向性的政策对城市有利,对农村不利。“三农”问题之所以越来越棘手,越来越凸显,就是因为城市倾向性的政策使得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非常快,农民没有平等地分享到改革开放中经济增长的好处。虽然总量上面我们的经济增长很快,但大家想一下,穷人和富人谁更需要花钱?同样100元钱,谁花得更多?肯定是穷人。这就是经济学里面所说的随着收入的增加,人们的边际消费倾向递减的道理。大量的财富掌握在消费倾向更低的富人手里,收入差距伴随的这种结构性矛盾就会导致内需不足。因为富人有钱不花,穷人无钱可花。富人的钱相当一部分最后流向了虚拟部门,到了股市就导致资本市场的泡沫,到了房地产市场,就导致房地产泡沫。虚拟部门的泡沫也使得企业家创新不足。股市在5000点左右的时候,曾经有个民营企业家来咨询,因为他本人不懂炒股,但他儿子拿了他的钱炒股赚得挺多,所以他想是不是应该把更多的钱让儿子投入到股市里去,因为他发现经营制造业很艰难。大家想一下,如果企业都把钱投入到股市里面去,那谁又会去创新呢? 其次是外部失衡。 为什么会外部失衡?从结果上看,既然内需不足,为了保增长,我们只能依靠外需,于是造成巨大的贸易顺差。从内容机理上看,严重的城乡分割使农村劳动力的收入水平极低。因而,进城务工者在城市所要求的工资底线就很低,并且,我们对劳动力的保护相对来说是比较弱的,这在客观上决定了我们的低劳力成本。再加上人民币的币值低估,于是,中国制造在国际上就极具价格优势。在东南亚金融危机前后,中国政府进一步意识到外汇储备很重要。泰国就是因为外汇储备不够,结果泰铢疯狂贬值,引发金融危机。于是,低劳动力成本、币值低估,再加上政府的出口创汇政策,结果导致了近年来巨额的贸易顺差。这就带来了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贸易冲突,人家告你倾销、对中国产品产生敌意。比如,意大利传统的手工制鞋商很多,但由于温州大量低价鞋子的竞争,他们纷纷倒闭,结果产生了一些排华事件。第二个问题就是造成了中国和美国的一种特殊经济关系。因为我们有大量的外汇,而美国人却是借钱消费。中国购买美国的国债,相当于把钱借给了美国。如果美国能始终保持经济快速增长的速度,保持创新的速度,这是不要紧的。因为它有高科技部门和新兴部门,这些部门利润空间很大,使得美国人始终能用明天能赚到的钱来还今天借的钱。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因为美国找不到新的创新点,于是,以中国和美国为典型的这种特殊关系的链条就破裂了。这是本次金融危机发生的根本原因。 消除转向公正的市场经济的障碍 三十年以后我们将会怎样?我们能不能走向一个公正的市场经济,能不能实现从关系型社会向规则性社会转变,能不能实现从城乡分割向城乡融合的转变。接下来我们基于自己近期的一些研究加以回答。第一是以行业垄断为例,来看行政权力和社会关系是如何嵌入到市场经济里面去的;第二是以企业家参政议政为例,来看经济权力如何向政治权力转化;第三,我们还要讲如何从城乡分割向城乡融合转变。 一、关系不仅仍然重要,而且还渗透到了市场机制之中 行业的工资不平等有些形象的描述。网上曾流传一个年薪十万抄表工的故事,说的是在电力部门这个垄断行业,一个只负责抄抄表,不需要技术含量,不需要高学历的岗位,就可以有年薪十万。显然,他能拿到这个工资就是因为他在一个垄断部门里面。但这只是故事。我们要看更多的数据。我们就把1978年到2006年每个行业的平均工资找出来,然后把该年最高的行业平均工资除以最低的行业平均工资,这样就能得到一个反映工资差距的指标。我们可以看到,一开始最高行业平均工资大约是最低值的两倍,但是现在基本上已经上升到五倍左右。另一个指标是行业工资的基尼系数,反映了行业间的工资不平等程度。结果呢,该基尼系数从一开始的0.05左右上升到目前的0.2,上升趋势也很明显,也就是说,行业工资的不平等程度在增加。但作为严谨的学术研究,我们还需要指出,以上指标反映的行业工资不平等程度的增加,其实也不能给我们提供精确的信息。因为很有可能,金融保险部门的从业人员都是高学历的,高技能的,而制造业里面都是低学历、低技能的。那么这样的工资差距是正常的,它是因为不同人力资本的回报所导致的差异,不能说是行业的不平等。我们在看行业工资不平等的时候,要把这个因素给扣除掉。于是,我们做了一项研究,看看扣除掉你的教育等影响收入的因素以外,或者通俗地说,假设两个人其他条件都一模一样,一个在垄断行业,一个不在垄断行业,他们的工资有没有差异?这个差异才叫真正的行业收入不平等。结果我们发现,行业之间的收入不平等的确存在,一些带有垄断性质的行业员工收入明显高于其它行业。并且,我们还发现,行业之间的不平等越来越成为收入差距扩大的一个重要原因。那么为什么会这样呢?背后的原因是我们的市场化改革对不同行业的影响并不相同。竞争性的行业,如传统制造业、机电仪表行业、纺织品行业,在改革过程中因为产品市场越来越竞争,他们的盈利能力下降。劳动力市场越来越竞争,这些企业的员工开始下岗、失业,工资当然相对更低。竞争性行业的员工还受到外来民工的冲击,因为他们所处的劳动力市场更为竞争,他们的岗位更容易被替代。因而,市场化改革对这些行业的员工是不利的。但是对于其他一些行业,比如说垄断行业,因为市场化改革,市场价格放开了,就可以利用垄断的优势制定更高的价格,于是,盈利增加了,恰好改革又使得企业可以发更多的工资与奖金了。这样就导致了这种市场化的改革对不同性质行业的影响是不同的,行业之间的不平等就加剧了。 以行业收入不平等为例我们可以看到,市场化的改革并不必然走向公平与竞争的市场经济。所以我们需要特别强调反垄断法,虽然反垄断法的落实还有困难。事实上,这种行业不平等根本上体现在两方面。第一个体现在劳动力市场的进入是有壁垒的。即使是高盈利的垄断行业,举个例子,如果电力公司的岗位是竞争的,那么很多人就来申请这个职位,大家都来竞争,谁有能力,谁去当抄表工,这也行。但是劳动力市场的壁垒是不让你去当抄表工的,你就没办法去赚这个高收入。第二个就是产品市场的行业垄断。只有当这两条同时成立的时候,我们才可以看到,不同行业的职工收入是不平等的。 接下来的问题是,谁更可能进入垄断行业工作而获得高收入?这是我们另外一项刚刚完成的实证研究。因为通过前面的研究我们发现,高收入的行业包括了邮电通信、金融保险业、水电煤供应。那么,你凭什么才能进入这些行业呢?我们的研究发现,如果你是城市户籍人口,你更可能进入高收入行业当中去。如果你是党员,并且是在年纪比较轻的时候就入党的老党员,你就更可能进入这样的行业。教育和经验也是起作用的。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时候,你有更高的教育水平,有更多的工作经验,使得你更有可能进入高收入行业。但是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关系网络。我们用有多少人能帮你找工作来度量关系网络。我们发现,你的关系网络越强,你越可能进入高收入行业当中。还有一点很有意思,就是家庭背景。我们是用父亲的三个特征来代表家庭背景。第一个是父亲的政治背景,即是否党员或民主党派成员;第二个是父亲的教育背景;第三个是父亲有无经商的经历。结果发现父亲有无经商的经历对你是否能进入高收入行业没有影响,而父亲的政治背景和教育背景则有助于你进入高收入行业,并且,政治背景比教育背景作用更大。此外,我们还考虑了另外一个因素,就是你找工作的渠道。我们把渠道分为两类:一种是市场渠道,另一种是关系渠道。结果发现,通过关系渠道找到的工作更可能是高收入的,这里面关系又在起着作用。这个研究表明,在市场化的过程中间,关系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变得不重要了,相反,关系不仅仍然重要,而且还渗透到了市场机制之中。 二、关于民营企业家参政议政的研究 现在越来越多的民营企业家当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等,参政议政之后,就有了一定的话语权,就能影响政策。于是,我们就想知道,哪些民营企业家更可能参政议政。我们做的实证研究发现,按重要性从高到低排,最重要的是民主党派身份;其次是家庭背景,也就是说你的父母是否官员身份。这里的官员是指县处级以上的行政官员,然后是党员的身份;接下来是企业的资产规模与企业历史或企业家年龄。资产规模较大、历史较长的民营企业家更可能参政议政。这样的研究发现告诉我们,这些参政议政的民营企业家可能是政治精英,而不是那些草根型企业家。这又意味着,以企业家参政议政研究为例的话,经济的权力正在向政治的权力转化。此外,我们发现家庭背景是很重要的,这就说明权力存在着代际的转移。这些都不利于我们走向一个公正的市场经济。 三、如何实现从城乡分割到城乡融合的转变 这个就要问地方政府到底愿不愿意推进城乡融合,愿不愿意将户籍人口的待遇给非户籍的本地常住人口,甚至愿不愿意取消户籍制度。一种办法是自上而下地改变地方政府的目标。即中央政府希望实现社会和谐,希望地方政府考虑常住在本地的非户籍人口的利益。但是城市的户籍人口,即本地人已经形成了利益共同体,这会影响地方政府的决策。比如说上海,上海本地人一听说你要放开上海户口限制,让更多的外地人全部留在上海工作,他们就会神经紧张,说上海人已经太多了,我们的就业已经很困难了。因此,即使是自上而下地由中央政府推动地方政府来实现城乡融合,也要考虑是否符合城市本地人的利益。否则,这种政策推动是很难贯彻下去的。那么,从城乡分割向城乡融合的转变,可不可能在符合城市本地人利益的前提下面发生呢?这就是一种自发的转变了,我们经济学里面叫做“内生的政策变化”。 城乡分割可以在多种意义上存在。一是空间上的分割。在改革开放的前期,农民是无法进城的,进城也活不下去,因为你没有粮票。所以那个时候劳动力的流动在空间上就被分割了。民工能进城打工的时候,粮票已经取消了。二是就业上的分割,这主要是劳动力市场上歧视性的政策。比如说不久前,上海政府就对企业雇用的外来人员征收管理费,这笔钱被用于本地的下岗员工再就业。这意味这企业要招外来人员的话,就要额外多支付一些成本。因此,在同等的条件下,外来人员与本地人口相比,拿的工资就比较低,否则企业就不愿意了,因为他要额外支付更多的成本。你有没有户籍,工资是不一样的,这就是就业上的城乡分割。三是权利上的分割,特别是在公共服务领域。现在就业上的分割慢慢开始减轻,但是权利上的分割还存在,外来的人员不能享受跟户籍人口同样的医疗保险、子女教育等待遇。这会导致什么问题呢?这种分割可不可能被消除掉呢?回到内生的政策变化上来,我们就要问,城市政府愿不愿意向“移民”提供平等的公共服务。如果能提供,这才叫做真正的城乡融合。不然的话,虽然空间上没有分割,就业政策上没有分割,但是却在权利上有分割。 城市政府愿不愿意向外来人口提供公共服务,这是我们最近与学生合作即将完成的一项理论研究。我们可以想象两种情形。第一种是不提供,这意味着,公共服务的好处就只给本地的户籍人口,于是在城市内部,有无户籍人口的福利或收入差距就会较大。第二种情况是让没有户籍的外来人口享受同样的公共服务。这意味着,要把一部分公共资源分给打工者,但是城乡收入差距会缩小。影响地方政府决策的一个关键因素是在城市内部,有无户籍的两个群体的收入差距给城市带来的社会成本。这也很好理解,比如两个群体在城市里面形成两元社会,如果这两个群体之间的收入差距很大,那么社会治安就会有问题,一些案件的发生率就会很高。即使这些案件不发生,只要有这样一个发生概率存在,城市居民就会把很多资源用于财产保护性的投资,比如说装防盗门、防盗窗,而这样的投入完全是消耗性的,它减少了可用于生产的积累。我们的研究发现,在民工进入城市打工的早期,这种成本相对并不重要,城市政府就不愿意向非户籍人口提供同样的公共服务。但是随着城市的进一步发展,这一成本就变得极为重要,于是,地方政府就会向外来人口提供平等的公共服务。因此就存在着第一种情形到第二种情形的转变。最近的有些事件可以提供一些类似的线索,比如说重庆的出租车工人罢工。当然,出租车司机不一定全是外来人口,但是它这个群体的很多权利从一开始就没有引起政府的重视,他们的就业状况比较差,并且,导致他们罢工的一个重要原因恰恰是黑车的存在,而黑车司机中,外来人口比例显然更高。这个时候,如果你不给他提供平等的权利的话,他会采取一些集体行动,这种集体行动对城市政府是不利的。当这个损害足够大的时候,地方政府就愿意自动地给他们更多的权利。这个事情用在民工上面也是一个道理。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事实上存在着这样的机制,使得一个社会实现从城乡分割向城乡融合的转变。 三十年以后我们将会怎样?我们能不能看到一个公正的市场经济?如果要实现这种公正的市场经济,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引入、发挥来自民间的力量。在参政议政问题上,我们不能因为你有政治背景,或者说你是一个大企业的企业家,我才让你参政议政。应该更多地引入那些来自于草根阶层的企业家。他们才更代表了一种民间的力量。有了他们的加入,决策的话语权才会更多地掌握在能为市场经济公正而说话的人手上。在城乡分割问题上,我们则需要引入更多民间的呼吁机制、集体的申诉机制。此外,为了实现市场经济的公正性,除了发挥民间的力量之外,还要避免出现权力的自我循环。譬如说,因为你老爸是高官,你就可以在权力关系与市场经济嵌入的过程中拿到很多钱,你也可以获得政治上的权力,这种权力的自我循环一定要打破。为了引入来自民间的力量,为了打破权力的自我循环,改革开放就显得尤为重要。我们要不断强调这一点,要坚持改革开放、深入改革开放。因为有改革,权力的自我循环才可能被打破。因为有开放,我们才会有一些外部的因素,可以说是压力或者动力来推进这样的变化。虽然我们还可能是民主集中这样的体制,但是随着改革和开放,权力的可竞争性就会变得很强,只要权力是可竞争的,就一定会有外部的压力促使执政者想着如何把执政的业绩做好。民主集中和可竞争性的政治环境其实并不冲突。当我们拥有这两者的时候,同样能在政治稳定的前提下实现经济的增长、社会的发展。 陆铭 复旦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复旦大学产业发展研究中心主任 陈钊 经济学教授,复旦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复旦大学产业发展研究中心学术委员会主任。 (责编:文纵小编) |